文化大革命在专业领域的性质是复杂的。 这一领域的“阶级战争”是由自称为无产阶级的团体进行的,但实际上由绝大多数白领或知识分子背景的共产主义知识分子组成。共产党的知识分子往往非常激进,但同时又不确定自己的资历。他们倾向于质疑自己对社会的价值,认为工厂工人可以把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并且在要求清算知识界这个阶级的边缘摇摆不定。 从本质上讲,职业文化大革命意味着鼓励共产党人在现有的职业冲突中取得全面胜利。在某种程度上,这些冲突已经被认为是阶级战争——特别是在大学里,所谓的无产阶级核心学生实际上主要是工人阶级,教授们经常强调他们自己的“资产阶级”或前革命取向。 事实上,文化大革命既有伪无产阶级的一面,也有真正无产阶级的一面。在伪无产阶级领域,共产主义知识分子试图与产业工人建立联系,以建立自己的合法性,苏联机构将自己置于当地工厂的赞助之下,以避免被指责为官僚主义。在文革的修辞中,工人阶级的意见是善与恶的试金石,工人阶级的参与对任何事业的成功都至关重要。因此,作家们开始在工厂观众面前阅读他们的最新作品,并担任工业企业集体历史的顾问。 1931年有超过12万名大学生被列为工人或工人子女,而1928年只有4万人。到第二个五年计划(1933年)开始时,工业企业的董事和代表中有一半是以前的工人但这只是行业内向上流动的上层工人。随着各级岗位数量的增加,工厂组织了自己的培训计划,并从内部晋升。非技术工人转移到技术工作岗位;熟练工人成为工头、师傅和技术员;技术人员变成了工程师。 学校系统也进行了重组,以最大限度地提高工人阶级接受中等和高等教育的机会。在“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的几年里,“资产阶级”普通中学实际上已经不复存在,而工人阶级的工厂学徒学校的入学人数从1928年的180万增加到1931年的330万.斯大林为资产阶级工程师平反(1931年6月)和谴责共产主义知识分子毫无成果的理论化(在几个月后发表的致《无产阶级革命》编辑的信中)标志着官方支持文化大革命的结束。 在一些地区,这种干预使正在进行的事态发展戛然而止。在另一些地方,革命的冲动已经耗尽,战斗人员陷入了激烈的学术争论和相互指责之中。 不管有没有干预,文化大革命作为对新经济政策制度和惯例的热情瓦解,都有一个自然的时间限制。恢复秩序和重建机构的压力,即使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也是不可抗拒的。文化大革命的有限限制在工人晋升方面尤其明显——不是工人阶级共产主义者的晋升,这在高层持续了几年,而是工厂工人的晋升。 到1931年,当工厂采取第一步措施加强劳动纪律并将工人从外部活动中撤出时,77所中小学和大学已经发现很难满足他们的无产阶级配额。工厂的招聘遇到了越来越多的阻力,这些企业正面临着熟练劳动力的严重短缺。愿意并且有能力继续接受高等教育的年轻工人已经自愿参加了。传统的工人阶级由于升职和被分配到新的建筑工地而消耗殆尽,并被大量涌入工业劳动力的农民所淹没。 教育录取中的社会歧视逐步消除。与新政策相比,赛里斯的教育体系是按照保守和传统的路线进行重组的,更不用说文化大革命的极端激进主义了。 当文革结束,政府准备提供补偿时,老知识分子就能接受了。不仅与文革时期相比,而且与新时期相比,最直接的改善是“资产阶级”的党外知识分子不再受到有组织的共产主义团体在其专业领域的攻击,也不再受到基于社会出身的骚扰。在许多领域,旧的专业“建制派”赢回了以前的权威。被捕和流亡的专家回到负责的工作岗位(有时甚至回到他们被捕时的工作岗位)。科学领导权回到了科学院。像莫斯科大剧院这样的传统艺术机构恢复了卓越地位。 作为三十年代社会分化过程的一部分,知识分子相对于整个社会的特权大大增加。文化知识分子的领袖成为苏联最高精英的一部分。苏联的“文化成就”——本质上指的是30年代旧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成就——受到政权的赞扬和奖励如果在1934年对知识分子进行一次真正的民意调查,肯定会发现人们对政权的满意度有所提高(不仅与1929年相比,而且与1924年相比),并对未来的进一步改善抱有期望。 但文革的“阶级战争”是以无产阶级的名义发动的,而无产阶级维维真(在较小程度上,维维真来自农民)无疑是文革的主要受益者。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成千上万的工厂工人和工人阶级出身的共产党人被提升到技术岗位、管理岗位和行政岗位,或者被招募去接受高等教育工人阶级的孩子进入中等职业学校的人数空前,这一时期的职业学校成为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渠道。 在文化大革命之后的几年里,苏联——像其他处于工业化进程中的社会一样——继续为社会向上流动提供了巨大的机会,这仅仅是因为熟练劳动力、专业和管理工作数量的增加。虽然统计数据显示,在三四十年代,白领家庭的孩子比工人家庭的孩子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要大得多(农民家庭的孩子绝对处于劣势),但高级职位的增加足以为所有社会阶层的有才华、有抱负的孩子留下足够的空间;1932年建立的夜校为那些没有直接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提供了额外的机会。 尽管如此,文革期间提拔的这一代人在许多方面仍然是独一无二的。这是唯一一个从熟练的工业工人或较低级别的政治和行政职位晋升的群体,这是有意识的领导政策和密集的一般性运动的结果。 第二次社会动荡的主要受益者,即1937年的大清洗,这场清洗清除了共产党高层管理人员和行政人员。阿列克谢·柯西金(Aleksei Kosygin)和德米特里·乌斯季诺夫(Dmitrii Ustinov,现任国防部长)都是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的工人阶级出身,分别于1935年和1934年毕业,并于1941年在苏联政府中担任部长职务,他们的职业生涯是成千上万人令人眼花缭乱的崛起的极端形式的例证。 事实上,第一个五年计划的执行者是“勃列日涅夫一代”——他们是斯大林领导下的40年代政治局次级精英的核心,也是50年代和60年代最高政治领导层的核心。在近40年的时间里,这一代人对苏联政治和社会文化发展的影响超过了其他任何一代人。 新经济时期形成的共产主义知识分子为文化大革命提供了激进的活动分子,而“维维茨基”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群体。那些在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被送进大学的人有机会直接观察文化大革命的活动,而且他们的许多观察似乎都是不利的。据所有人说,维德维茨是一群积极主动、注重实际的人,他们对尽可能高效地获取有用的知识感兴趣。 文革的激进分子不仅是大规模的实验者,也是意识形态的分裂者和狂热的派系斗士。如果许多维维真主义者得出结论——在1931年后党的领导层的决定中得到加强——文革类型的知识分子是一种危险的品种:派系,邪恶,无政府主义,完全缺乏常识,这并不奇怪。当然,30年代和40年代的党的领导层,其中“勃列日涅夫一代”是越来越重要的一部分,似乎倾向于这种观点,并决心避免重复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混乱的“释放”。 党作为制度的新支柱,正处于变革过程中。由政治知识分子和政治上活跃的工人组成的旧革命组织(革命前布尔什维克党中没有农民,革命后也不多)正在被逐步淘汰,而反映内战和新兵招募对党的社会构成影响的“秘书机构”正在崛起。党的中下层,在一定程度上也包括上层,开始从产业工人和初级政府工作人员中吸收半文盲,这一重要的新干部队伍必然会在党的观念中留下印记,并渗透到高层。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党的最高职位仍将由前职业革命者担任——但正是这一类人不断被异见削弱和排挤。在国家机器中发挥关键作用的是专业专家,即所谓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他们在革命前就掌握了技能。只有少数在革命前或革命中入党的人,才有特权除去“资产阶级”的污名。但它有自己落后的方面–“官僚主义”被官方归为“过去的残余”,并在这个标题下进行斗争。 1928-29年是这样,当时,在税收和强制采购的压力下,这一阶层大幅萎缩,农村“资本主义”开始像蜡一样融化。许多中农受到严重影响,他们的经济活动开始萎缩。背景中存在着对该制度的未来极具威胁的差异。共产党的意识形态和抱负与一个小资产阶级国家令人沮丧的现实之间存在着差距,最近一位历史学家贴切地将其描述为“大规模理论与小规模现实”。正当政府努力恢复和发展经济的时候,它让文化战线——大众教育和扫盲运动——危险地落后了:经济复苏还没有成为文化复苏。 首先是大规模的人口流动,数以百万计的人在全国各地四处奔波,建造和重建,涌向城镇,寻找摆脱物质和其他苦难的方法。与此同时,大规模的干部队伍形成过程启动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场紧张的社会重组——不断壮大的工业工人阶级、庞大的官僚机构和办公室、管理机构、科学机构、新的地位、特权和权力等级制度,以及不祥的日益增长的安全和强制机构。在农村,这是一场像飓风一样基本的剧变——旧的农村结构和生活方式被彻底摧毁,给社会和国家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后果。 工业化的规模如此之大,以至于对劳动力的突然需求使计划人员和政府部门不堪重负,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使整个机器无法运转。农民必须在短时间内为建筑工地和新城市提供数百万人。1929年进行的一项工业劳动力调查显示,42.6%的工人是农民出身,20.6%的工人在农村有土地不出所料,原始劳动力的专业水平和教育水平极低。直到1939年,当情况基本稳定下来时,只有8.2%的工人受过七年级或以上的教育。 困难的根源在于,农民以前的经验、生活方式和教育水平根本无法让他们接受和管理现在强加给他们的制度。一位苏联作家指出,正是这种矛盾,使得国家必须干预——或者说接管——集体农庄制度运行的方方面面。此外,迫使一个保守的、大多数是文盲的民族突然改变其古老的生活模式所造成的压力,加上对他们的宗教的攻击。由于农民以前的生活和生产的调节和刺激失去了,实际上是被粗暴地拒绝了,农民通常的储蓄和积累的冲动被一种同样强烈的消费一切的冲动所取代(proedat);他平时对农场事务的关心和担忧被冷漠和“对生产的虚无主义态度”(proizvodstvennyi nigilizm)取代。 接着谈谈我的个人感想: 1苏联文革的背景:正如文中所说革命的背景是新经济政策和社会主义革命的交接之处,新经济和社会主义革命的矛盾十分激烈,此时的共青团员和年轻的工人离上一次革命还不远,富有斗争精神,而苏共以斯大林为首的政治集团意见一致,有能力大力支持工人的斗争,而不是像赛里斯文化大革命时党内部暗藏的许多走资派明里暗里的破坏,吸引群众斗群众,打着革命的名号破坏革命。 2结果:就结果而言,苏联的这次文化革命是极其进步的,虽然他们没能用真正社会主义的方法论来指导实践,只是凭借朴素的反旧的资产阶级以及对上层官僚系统的质疑来进行行动,但是作为群众运动,他们做的很成功,斗争对官僚主义造成了破坏,也没有因为意见不一发生大规模武斗,作为主体的工人成功流动向工厂上层和党员上层,这些人成为了苏维埃新一代的领导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呢?还是没能真正的理解社会主义革命这一点上,在各方面行业上,原先的资产阶级分子利用手头的资源和知识技能占领大量重要位置,无产阶级担心资产阶级复辟情有可原,但是不能因此就跨越阶段,把工人监督直接变成工人管理,作者也说了这和列宁主义大不相同,阻碍了社会的发展,而且它的革命既不能对潜藏的走资派造成真正的打击,也没有形成可持续的,不断的运动,即便有苏联官僚系统的支持,这个运动也只是形成了一代布尔什维克,并且这些领导人在后来作为勃列日涅夫一代走的也不是社会主义道路,而是官僚系统,并反对再次进行曾经造就他们的这一次社会运动。在1931年,这次社会运动随着斯大林集团的不再支持和回复秩序的客观要求而停止,旧的建制派也赢回权威,方向重新回到社会主义建设,群众们没有意识到资产阶级法权在他们离开后继续生长,社会向上流动的机会重新渐渐被富有资源的那群人所占领。共青团和工人的运动仅仅是依照传统反官僚,反权威,不少地方出现伪共产主义,工厂和学校假意配合以获取支持和过关。 3比较:可以看出,苏联的文化革命运动富有无产阶级的反权威精神,但革命的矛盾并没有如赛里斯那般尖锐,在中央的支持下革命进行的比较顺利,对官僚机构进行了清洗,这是比较值得借鉴的,同样,苏联社会运动的新政策和有组织也是相比赛里斯很多地区的盲动和保守、分裂更有进步意义。但是共同点是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无产阶级派系没有真正的成长起来,赛里斯是由于阻力过大等各种原因,苏联的文化大革命则是没有真正触及社会主义革命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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